虾业是肮脏的。新农业技术能清理污染吗?

美国有虾的问题。

我们吃的虾比其他任何一种海鲜都多，对我们很多人来说，这是只有我们食用的海鲜。原因很容易理解:虾很甜，用途广泛，而且由于东南亚大规模的农业生产，它是冰箱货架上最便宜的蛋白质之一。

但是，虽然我们可能不会花很多钱买虾，但最近的报告显示，它的成本是巨大的。让无底洞的虾篮成为可能的农场，也要为生态系统的破坏负责，而生态系统对整个全球都很重要，整个行业充斥着侵犯人权的行为，如奴隶制、童工和谋杀。

如果你觉得这些事实令人不快，你并不孤单。在过去的30年里，科学家和企业家们一直在努力寻找一种既可持续又可扩展的养殖虾的替代品，以与国外那些有毒的养殖虾竞争。尽管到目前为止所有的努力都失败了，但有一个人相信他终于完成了不可能的事。

根据你问谁的不同，让·克劳德·弗雷蒙德(Jean Claude Frajmund)要么是将彻底改变养虾业的人，要么是一长串天真雄心勃勃的水产养殖主义者中最新的一个。他的公司“生态虾园”(Eco Shrimp Garden)的投资者很有信心，在前者身上押了2500万美元，厨师们也满怀希望，有几位厨师说，弗雷蒙德的虾完全改变了他们的生活。但至少有一位权威专家对此表示高度怀疑，称Frajmund的说法“毫无意义”，而消费者——嗯，消费者是Frajmund试图解决的问题的一部分。很少有人听说过虾的问题，也很少有人考虑过寻找一种可持续的替代品。但如果弗雷蒙德成功了，一切都将改变。

廉价虾的兴起

虾业并非一直都是一个令人担忧的行业。正如保罗·格林伯格在他的书中指出的那样美国捕捞:为本地海鲜而战在不到一个世纪以前，虾在美国不过是一种小众食品，主要是渔民和住在旧金山和新奥尔良等城市码头附近的中国移民食用。但是在20世纪40年代中期，炮弹和冷冻技术的进步使得当时大量的美国库存在全国各地运输成为可能。最值得注意的是，它为红龙虾将在全国范围内提供爆米花虾．很快，广受欢迎的无限量虾自助餐让位于消费者对虾的更大需求，反过来，过度捕捞。到了20世纪80年代，企业开始专门在国外寻找足够多的产品，以满足消费者的期望。这些消费者已经开始相信，无论在国内哪个地方，虾都应该很便宜。

但是一个问题出现了。第一次繁荣的部分原因是从台湾和中美洲的早期养殖场进口虾，这些养殖场发现虎虾可以在高密度的环境中快速大量生长。没有人预料到，这个物种对弧菌病和黄头病等疾病也非常敏感，到1990年，这些疾病在几天内就摧毁了整个农业生产。

就在一些养殖场遭受疾病侵袭的时候，在美洲太平洋沿岸发现了一种表面上更顽强的物种，叫做白腿虾或太平洋白虾，并出口到东南亚的新兴养殖场。在泰国、越南和印度尼西亚海岸线上绵延数英里的红树林中，养殖虾已经有了悠久的传统，多亏了虾和大量的廉价劳动力，产量激增。事实证明，这种结合非常成功，如今，养殖的白腿虾超过80%，其中大部分产自东南亚。除非你寻找过更罕见的品种，比如墨西哥湾捕获的野生虾或寿司菜单上的现货虾，否则这可能是你吃过的唯一虾。

不幸的是，白腿虾仍然很容易受到感染，但这在一个政府监管相对较少的地区很容易解决。养殖场开始用抗生素、杀虫剂、除草剂和其他消毒剂填满池塘作为解决方案，这既污染了虾，也污染了它们所占据的一度健康的水道。这种破坏性的做法一直持续到今天:当一个操作的毒性太大时，就直接放弃;更多的红树林沿着海岸被砍伐，循环又开始了。

世界上近五分之一的红树林已经被商业捕虾摧毁，虽然在西方人看来这可能是一个可怕而遥远的问题，但其影响是全球性的，是灾难性的。红树林消耗和储存的二氧化碳比其他任何类型的森林都多五倍，而且它们还形成了抵御洪水的强大天然屏障。因此，它们是我们抵御气候变化和海平面上升的最重要的天然屏障之一。此外，非营利组织“红树林行动项目”的负责人阿尔弗雷多·夸托说，红树林为无数对维持生态系统至关重要的动物提供了苗圃，直接确保了发展中国家数十亿人的粮食安全。“现在不认识到这些威胁，”他说，“对整个人类来说，代价将是高昂的，甚至可能是灾难性的。”

但事实上，这个行业已经直接造成了人道主义危机。随着国内对虾的需求不断增长，故意不透明的供应链创造了一个体系，在这个体系中，即使是进口虾的公司也对虾的来源知之甚少，催生了世界上最强大的奴隶劳动行业之一。在过去的20年里，数以万计来自缅甸、泰国、印度尼西亚和其他地方的移民被欺骗和贩卖上了船，进了加工厂，在那里，为了生产足够的虾来填满80袋冻虾，它们经常遭到殴打和杀害。其中许多是妇女和儿童。

2017年，美国进口超过60万吨来自东南亚的养殖虾，价值接近60亿美元，创历史新高。而且，尽管监管改革旨在从供应链中消除奴隶制和有毒产品，但问题的规模如此之大，完全透明是不可能的。去年,FDA的一位发言人说时尚该机构只能检查进口到该国的约2%的海产品，其中大部分是虾。

在过去的十年里，大多数美国人即使想要，也找不到能替代进口农产品的好东西。当地捕捞的野生鱼类(大部分来自墨西哥湾)正在迅速减少，同时有报道称，拖网捕捞和杀死了其他重要的海洋生物，包括濒危的海龟。由于劳动力成本和技术问题，早期的本土农场失败了。但最近出现了一种可能的解决方案，你可能已经在当地的农贸市场或高档杂货店看到过。虽然弗雷蒙德希望这个故事能随着他的经营而结束，但它实际上始于2010年一个不太可能的地方:印第安纳州福勒小镇，一项创新的诞生地，许多人希望它能给捕虾业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

寻找替代方案

在美国内陆各州的新鲜海鲜区出现的少量“可持续虾”，无一例外都是你在冰箱货架上看到的那种白腿虾:大约有酒钥匙大小，有斑点、半透明的甲壳，尾巴和卷须周围可能有一些粉色。唯一可识别的区别是它们的头，它们的头仍然附着在身体上，它们的价格高昂:每磅约25美元，大约是进口产品价格的三倍。

*为拍摄这篇文章而购买的生态虾园虾的价格为每磅38美元。

它们是由弗雷蒙德这样的人种植的，如果你问成本，他们会告诉你，他们的生产过程中的碳足迹几乎为零，虾是由美国工人生产的，拿着基本生活工资，和所有新鲜的海鲜一样，它们的味道比冷冻的好得多。(你也可以通过吃它们的头部，或把它们和壳一起保存，作为高汤或注入油。)但无论你是在北达科他州还是明尼苏达州找到他们，他们总是与一个女人有关:卡拉尼亚·布朗。

布朗和她的丈夫在福勒城外起伏的农田里经营着一家名为RDM虾的公司。当她的19个水箱的虾养殖业务在背景中响起时，布朗在电话中告诉我他们是如何开始的:一个语速很快的推销员向她的丈夫兜售虾养殖的承诺，声称用6个水箱，每个水箱都有一个地上游泳池那么大，他们可以在第一个周期生产500磅虾。当她的丈夫在安装系统方面一反常态地毫无希望时，她把他推到一边，拨通了儿子的化学老师的电话，并在一个小时内让一切都运转起来。

当时，他们两人都没有意识到，尽管这项技术起源于几十年的水产养殖研究，但在商业化应用方面还处于起步阶段。他们以为在这个国家已经有几百个像他们这样的行动了。“当我们发现我们是第三名时，我们有点震惊，”她说。

他们的系统技术含量仍然相对较低。布朗说:“它基本上就是一个有PVC管道的游泳池”，这些管道不断地循环充满微生物的水，也就是所谓的生物浮砂。这些微生物为虾的排泄物排毒，将其重新包装成帮助它们茁壮成长的营养物质。

在最初的日子里，他们被告知需要高浓度的生物絮凝剂——每升60毫克——才能达到最佳生长。尽管他们的眼睛很警觉，即使是顾问也无法解释为什么他们在第一个周期后只生产了20磅虾。第一年，他们损失了超过一百万只虾。

正如经常发生的那样，一个错误导致了关键的突破。有一天，布朗让过滤槽运行太久，导致细菌浓度骤降至每升仅1毫克。但这些虾并没有集体死亡，而是以30天的速度长到成年，而且被证明更健康。布朗很快扩大了她家的商业模式，作为顾问与世界各地的农民合作，帮助他们实施新系统。

起初，这是一种提高利润的方式，但布朗旅行得越多，她就越意识到进口虾的问题。最生动的是，她回忆起在越南参观一家虾厂时，汽油直接泄漏到池塘里。“我们卖给美国，”店主说，“因为他们什么都吃。”

“我只是想，‘你知道，一定有更好的方法，’”她说。“从那时起，我们开始真正推广更多可持续的室内农业。”

如今，美国有33家公司在使用布朗的系统，到今年年底，她将在包括俄罗斯、印度和秘鲁在内的9个国家建立农场。(最初成立布朗的那家公司现在已经不存在了。)她的咨询费和建成费约占公司收入的一半;其余的收入来自他们每个月自己种植的500磅虾，她说这吸引了来自四个小时车程以外的顾客。

至关重要的是，他们还坚持对他们开发的技术没有许可证，因为布朗的主要目标是让全国更多的人接触到进口虾的替代品，这将解决布朗和她的客户面临的最大问题。

她说:“大多数人不知道我们种的东西和他们在杂货店买的东西之间的区别。”这意味着他们不太可能为此支付额外的费用。因此，RDM和其他农场发现自己面临着一个难题:没有需求，就没有扩大生产的可行方法，但没有扩大生产，就不可能降低价格，从而增加需求。

这似乎并没有困扰布朗，他相信，最终，所有知情的消费者都会愿意多花几美元购买更美味、更清洁的产品。现在，她满足于成为传播这些知识的人。

“我希望(人们)停止吃虾吗?”布朗说。“见鬼。我只是想让他们知道自己在吃什么。”

然而，即使他们知道了，也不清楚一个人在吃虾时做出更明智、更昂贵的选择是否有助于解决这个问题。德克萨斯州立大学(Texas State University)研究食品伦理问题的哲学教授鲍勃·费舍尔(Bob Fischer)解释说，我们在杂货店或农贸市场的个人决定不太可能对整个行业产生有意义的改变。然而，为了支持可持续发展的虾生产商，在虾上投入更多的资金，目的是帮助他们与国外的商业虾业竞争，这在道德上是有争议的。

费舍尔说:“但只有当我们认为可持续虾在发达国家确实可以实现时，这种理由才会成立，因为沃尔玛可以销售廉价的、冷冻的、人道生产的、没有奴隶制度的虾。”“我认为有真正的理由对此感到担忧。”

一剂怀疑论

首先，布朗的技术存在局限性。尽管这是迄今为止最受欢迎、最被证实的可持续捕虾系统，但至少有一位专家声称，这永远不足以解决她所发现的问题。

“这是一个很好的学习平台，但不是一种特别可扩展的技术，”密苏里大学(University of Missouri)水产养殖终身研究员、农业工程教授戴维·布伦(David Brune)说。布朗的技术只能通过建造更多的室内水箱来提高产量，这需要高薪工人的持续监控和维护，使生产成本达到每磅约9美元。东南亚的农场拥有数英里长的海岸线和廉价的劳动力，这使成本降至每磅3美元左右。在需求突然飙升的最好情况下，即使是布朗也承认，她只能节省几美元的成本，而真正有竞争力的替代品需要大幅便宜。

布伦开发了一种他所谓的真正可扩展的养虾方式，包括划分池塘和同时养殖罗非鱼，以创建一个既共生又高产的生态系统。他的研究得到了美国农业部等机构的资助，该系统目前能够以每磅约5美元的价格生产出环保虾。但即使是布伦也从未扩大规模，原因是需求不足，以及完全缺乏支持美国虾产量突然增加的基础设施。

他说:“我的技术是一个尚未真正启动的行业的底层技术。”“这些虾农，如果他们明天生产100万磅虾，他们会怎么处理这些虾?他们会带他们去哪里?他们会如何处理呢?他们会处理它们吗?如果他们加工，那么他们就不再是农场，而是加工厂，他们必须有许可证和检查。然后他们会把它们冷冻起来吗?如果他们把它们冷冻起来，他们就必须与进口虾的低价竞争。如果他们只是把它们放在冰上，他们就必须有某种系统来快速营销它们，并保持高质量。”

换句话说，美国农民没有明显的方法可以在一夜之间取代亚洲竞争对手，即使从长期来看，这条道路也充满了数十个潜在的供应链漏洞，其中任何一个都可能完全破坏一个有前途的业务。布伦认为，最好的情况是，世界各地的劳动力不可避免地变得更加昂贵，使进口虾变得更贵，而美国虾生产商逐渐变得强大和聪明，可以可靠地降低成本。

“最终，”布伦说，“我们的价格会达到中间的某个水平。”

颠覆的承诺和风险

让·克劳德·弗雷蒙德(Jean Claude Frajmund)在纽约上烹饪学校时读到一篇关于室内养虾的文章。对他来说，食物是一种新的冒险，但他从巴西来到美国之前，经历了一段曲折的职业生涯，包括计算机程序员、纪录片制片人和教育顾问，所以在职业中做出意想不到的转变是他的事情。经过一年的研究，他联系了RDM虾子公司，后者帮助他在纽约纽堡镇附近的一家床垫工厂建立了自己的业务。

他迅速扩张，受到了媒体的热烈报道美国国家公共电台和时尚，以及当地农贸市场和高档餐厅顾客的售罄需求。当我问曼哈顿餐厅Dianne & Elisabeth和the Marshal的主厨查理·马歇尔(Charlie Marshall)是否会考虑使用其他产品时，他听起来很困惑。

“当然不，”他说。“你在开玩笑吗?”

曼哈顿一家寿司店Mayanoki的主厨约翰·戴利(John Daley)称，这种寿司产品本身有一些特别之处。他说:“我这辈子吃过太多生虾了，没有哪一个比他的生虾更让我喜欢。”他还说，弗雷蒙德的生虾和他能从加州或日本买到的最稀有的虾一样甜嫩。

尽管有这么多赞誉，弗雷蒙德还有更大的目标。他说，事实很快证明，RDM的技术可以生产出一流的虾，但它的可扩展性永远不足以改变整个行业。他和他的生产经理约翰·华莱士(John Wallace)一起，开始设计一个全新的系统。

很快，一家法国公司Capergy找到了他们，这家公司以前专门生产柴油和天然气工厂，现在只专注于可再生能源。Capergy提出将他们纳入缅因州一个规模更大、价值8亿美元的投资项目中。该公司正在一个废弃的工业场地上建造一座生物质能发电厂，并将多余的电能转化为可持续的生产方式。施工正在进行中，弗雷蒙德告诉我，它将在2018年夏末完工。他声称自己目前每年能种植1万磅虾。Capergy公司的首席执行官法希姆·萨马哈表示，他们的目标是在未来36个月内生产近50万磅。

但当我询问有关这项技术的更多细节时，Frajmund和Samaha都没有透露具体细节，尽管他们邀请我在设备完工后参观。他们说，使用的水产养殖技术将完全不同于布朗推广的那些，虽然这两个系统都依赖于生物浮砂，但这个新项目真正改变游戏规则的是伴随它的基础设施。缅因州的工厂将是一系列标准化设施中的第一个，这些设施距离弗雷蒙德打算销售的主要大都市足够近，从而不需要加工厂。这种标准化将使在一个农场培训员工，然后将他们移植到数千英里外的另一个农场成为可能。为了保证质量，这些设施将通过无线连接，使远程监控成为可能。一旦有了概念的证明和生产足够的进展，Frajmund还声称他将使它成为一项开源技术——从特斯拉那里得到启示——开创一个可持续虾生产的新时代。

这听起来令人印象深刻，但当我后来向农业工程教授布伦提起这件事时，他抱怨了一声。

“在我看来，这是无稽之谈，”他说。“听起来就是老调重弹。”

值得记住的是，Brune拥有表面上具有竞争力的技术。但是，他以内华达州的蓝色绿洲虾场为例。蓝色绿洲于2011年在北拉斯维加斯成立，投资500万美元，占地3万平方英尺的标志着将该地区转变为可持续发展中心的倡议。制作了六个月后，市长在年度讲话中提供了蓝色绿洲虾，拉斯维加斯大道上的17家高档餐厅的菜单上都有这种虾。与生态虾相似，它的承诺之一是，它接近如此多热切的消费者，这意味着它永远不会失败。

“然后他们就消失了，”他说。“再也没有人听到任何消息。这很常见。不仅仅是对虾养殖，而是整个水产养殖。这种情况已经持续了30年。自从我在水产养殖业工作以来，这种情况就一直在发生。”

果然,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整个行动崩溃了堪萨斯州的一家银行为其提供了部分资金，被迫取消了该房产的赎回权。

如果他的系统被证明如他所说的那样，弗雷蒙德可能会带来一场可持续捕虾革命。目前，除了Frajmund的话，没有任何证据可以支持他的说法，尽管之前已经有很多人尝试过并失败了，但这次将会不同。但是，尽管Frajmund在水产养殖方面相对缺乏经验，这可能看起来没有什么前途，但这可能使他倾向于承担一些个人和职业上的风险，而其他经验更丰富的人可能不会承担这些风险，这些风险可能导致改变世界的突破。毕竟，我们今天认为理所当然的很多东西都是由像弗拉蒙德这样的行业新手建立和改进的，他们的竞争优势在于他们相信自己有能力完成不可能的事情。希望他成功又有什么坏处?